与酸与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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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羽羊
2024.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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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零三分,我如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与父母一起吃早饭。

父亲对着电视上某地的战场新闻侃侃而谈,即使他从来没念对过人家的名字。母亲则一如既往的坚持要为我削一个苹果,就算我已经说了有一百遍我讨厌苹果。

而我嘴角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只能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小心遮掩。

“小松,你和那些朋友和好了吗?”

朋友?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母亲所说的“朋友”,是指上星期把我推下楼梯,一巴掌打破我嘴角的那群人。

是了,是我自己说不过是和朋友闹了点矛盾的。

但那是因为我知道就算告诉他们其实我一直在被班上的同学霸凌的实情也没用,毕竟就连老师知道了之后也只是叫我别“招惹”他们而已。

大人们似乎从来不相信一个孩子会有无缘无故的恶意。

母亲接着唠唠叨叨,“小孩子哪有什么不能解开的矛盾,你多找她说说话不就好了。”

我瞥了眼对面仿佛身处另一个时空,从来不发表意见一心关注国际大事的父亲,撇了撇嘴。

“知道了。”

说话时的痛楚更加明显,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父亲突然扭头,我还以为他注意到了我,结果他只是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电视上的本地频道正在插播一则案件的通知,还是个挺严重的刑事案件。

“诶?这地方好像就在我们家附近吧。”

居然是发生在身边的凶手案,我们顿时齐齐被吸引了注意力。

案发地址确实就在我们家附近也就两条街开外的一处高档小区。受害人是一对新婚夫妻加上双方来探亲的父母,共六个人。

是小区保安报的案,他一大清早巡逻时发现这一家人惨死家中,每个人身上都被砍了几十刀,尸体从楼上到楼下,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整个屋子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根据死者的伤口推测凶器是菜刀一类,但警方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目前已经采集了现场的指纹和生物痕迹,正在进行比对。

他们还没找到凶手的杀人动机,只能确定肯定不是为财,因为家中的贵重物品都没有丢失。

鉴于男主人的死状最为惨烈,多了很多死后的虐尸行为,他们只能先推测是作为成功商人的男主人招惹了什么生意上的仇家。

“案件正在调查中,嫌疑人仍然在逃,警方呼吁大众保持警惕,积极提供线索……”

这种新闻当然骇人听闻,但真正令我震惊的是新闻最后放出的一张女孩照片,据介绍是新娘正在上初中的妹妹,她本来也是跟着父母探亲的,但现场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目前认定为失踪。

电视上,穿着校服的短发女生微笑看着镜头,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小青,我在学校唯一的朋友。

怎么,怎么会是她?

我猛地冲出家门,一口气跑到学校直接冲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司向他求证,却从他那里得到了我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小青的确失踪了,警方现在怀疑凶手挟持她作了人质,所以按理来说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灭人满门的杀人恶魔,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就……

一时间我心里乱糟糟的,担心的不行。

祸不单行,那群讨厌的家伙们,他们知道我和小青是朋友,就不断说些难听的话来刺激我。

我第一次逃了课,躲到和小青常去的秘密基地,教学楼后面小树林里的亭子里坐着哭了许久。

哭够了也不想回去,就在小树林里瞎转悠,走到一棵我们曾刻下字的大树下,我发现了藏在落叶里的一个奇怪的快递盒子。

盒子外面包裹着厚厚一层胶带,盒身用黑色记号笔画着一只怪鸟,四个翅膀,三条腿,脖子像蛇一般诡异的扭曲着。

快递单被撕掉了大半,只残留了一点信息,我惊讶的在上面看到小青的名字。如果这是小青故意藏起来的,那里面的东西绝对很重要,说不定就有关于她下落的线索。

我恨不得立刻拆开来看,可是外面缠得太紧实了,要拆开它我就必须得回教室找工具。

出于某种直觉,我知道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这个盒子。

于是我想了想,把盒子重新放回去,拽了几把落叶盖住,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上课。

上午的课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我带着午餐和小刀偷偷偷摸摸的回到小树林。

谁知道还没走近就看到有个人正坐在小凉亭里,看身形还是个成年人。

这地方一般不会有学生过来,老师们到是偶尔会过来躲清闲。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转身离开了。

我重新回到食堂,不出意料的又被骚扰,他们哄笑着抢走了我所有的菜,又把我的米饭上撒上沙子。

我已经很习惯了,最近学校在修缮一段围墙,那堆材料就成为了他们最趁手的玩具,每天回家我都能从各种缝隙里倒出沙子。

除了把我推下楼梯那次,这样小的“恶作剧”连被老师注意到的机会都没有,但对我来说就像那堆沙子,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将我淹没。

没关系,我已经很习惯了。

因为不知道树林里那个老师什么时候会走,我一直忍到了上课的时候才借口上厕所跑出教室。

我惊险的绕过巡查的老师,终于凉亭里没有了人影,小树林里一片静谧。

顺利找回盒子,拿出小刀的时候我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一方面是因为我马上就要知道小青留下了什么,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今天第一次跳出规则,在学校里逃课,太刺激了。

我先是晃动盒子,发现重量非常轻,也没有任何东西滚动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只可能是纸张,那么上面会写什么呢?

我全身心都放在面前的盒子上,背后突然被人大力的推了一把!

我一头栽在地上,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晕头转脑时就感觉有人在拽我手中的盒子,下意识死死抱住和他争夺起来。

然后我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居然是个中年女人,不过她看起来比我刚刚在地上滚过一圈还要脏,身上的衣服遍布大片褐色污渍,头发也板结打绺了,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怪味,又腥又酸。

“你是谁!干嘛抢我的东西!”

女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怀里的盒子,“不能打开!不能打开!”

我一下惊住了,“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我,只一个劲的重复“不能打开”,简直是个疯子。

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让她把盒子抢走的,这是我找到小青唯一的机会了!

可惜,虽然她是个女疯子,但到底也比我多吃了几十年饭,很快我就感觉手上没了力气。

终于我一个不查盒子脱手,疯女人往后趔趄了一下,很快就要抱着盒子起身逃跑。

那一瞬间我好像攒下的十几年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全部激发了,一个飞扑上前抱住了她的腰,大喊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

疯女人不停用拳头砸我,用脚踹我,我都忍着死抱着她不放手。

我就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时间过去了好像有几个小时那么久,但现实里其实只过了十分钟不到。

老师和保安很快就赶到了。

他们按住疯女人之后我也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看着一个男老师捡起盒子,我习惯性还是挣扎了一下。

“我的盒子!”

男老师吓了一跳,“别怕,老师先帮你保管着,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医院。”

那一下也耗尽了我最后的力气,我无力的点点头。

不过经过我们两个的争抢,盒子已经有点变形了,开口处隐隐露出了一条黑色的缝隙。

远处被带走的疯女人还在大喊“不要打开不要打开”。我看着那条缝隙心中突然也升起来一股没由来的恐惧。

“等等!千万不要打开它。”

男老师狐疑的看看我又看看盒子,虽然不解,还是点了头。

我被拉到医院,万幸身上都是皮外伤,连根骨头都没断,医生给我上了药之后说观察一个小时没问题的话就能出院了。

期间警察先是来做了个简单的笔录,见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事情定性为了精神病人袭击。

据说我不是第一个遭遇这种事情的人,对这类群体除了事发后让家人领回去严加看管外也没有什么办法,都定不了罪,顶多那边赔点钱给我。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只能自认倒霉,一时间连父母都懒得通知,心里只惦记着那个盒子。

谁知道我老老实实躺了一个小时,正准备兜着大包小包的药出院,一队警察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病房。

我吓了一跳,等他们讲明了自己的来意后整个人都傻掉了。

原来那个疯女人并不是什么精神病人,而是小青姐姐家的保姆!

警察们不久前才确定她在案件中有重大嫌疑,没想到今天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们告诉我,案发当晚这个保姆本来是在家休息的,突然就对家人说雇主要她临时加班,深更半夜的就出去了。

她的家人直到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保姆工作的地方居然发生了这样的惨案,随后更是惊忧的发现她自从晚上出去后就没回来。

保姆家人来报警,原本是怕她也遇害了,可警方听完经过后却有另外的想法。

还记得吗?凶器是菜刀。

当时现场除了受害者一家外的确找到了一个无法比对的指纹,现在一对比,果然就是这个保姆的。

所以我当时看到的她身上那些污渍,其实全部都是血干掉的痕迹,通过这些能确定,不管她是不是凶手,至少她当时的确在现场。

令人头疼的是她现在已经疯了,从她口中什么也问不出来。破案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小青还下落不明呢,他们觉得我身为小青的朋友,保姆会来找我一定不是偶然,可能就有找到小青的关键线索。

可是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唯一能提供的信息只有那个盒子。

于是商讨之后他们派了两个警察要要跟我一起回学校拿那个盒子。

我生平第一次做警车,又兴奋又害怕,两个警察叔叔便很和蔼的逗我,还给我讲了不少他们办案时的趣事。

这样轻松的氛围直到一通电话响起,接过电话后两人的脸色齐齐变了。

此时已经行驶到了学校附近,他们俩对视一眼,一脸严肃的对我道:“等会你就呆在车上,千万不要下车。”

我因为他们的表情有些紧张,“发生了什么?”

“你们学校出了点事,总之里面现在很危险,千万不要靠近。”

之后他们便把车停在学校门口,飞快下了车。

此时我才发现虽然是晚饭时间,但学校的大门紧锁,见到警察走过去才有一个保安打开了门,就连旁边的商户都全部关了门。

刚刚他们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有听见学校里异常嘈杂,好像有很多人在叫。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火灾?野生动物?我不停幻想着各种情况,在车上如坐针毡,突然想起那截还没修好的围墙,也许我可以从那里偷偷看看里面的情况。

这全是因为我担心同学们和那个盒子。

那个缺口离操场不远,不同于我在外面听到的动静,至少此时校园里什么人也没有。一路上听到的声音似乎都来自前面的教学楼,大多是学生在尖叫,还有老师不停地大吼“散开”,“躲好”。

我走到教学楼底下,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肉乎乎的东西,像是香肠。

但等我真的低下头去看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香肠,而是一根手指头!

而且地上不止这一根,横七竖八的躺了起码有一只手的数,于此同时目之所及的地方上全是鲜血的痕迹,滴滴答答,有些被人踩过,又留下一地的血色脚印。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不少零散的肉块,没有形状,却让人不敢想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

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恐怖的场景,一时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突然,所有的声音诡异的停滞了一瞬间,我下意识抬头,看到一个人影从楼上掉下来。

“砰!”

我感觉有东西溅在了脸上,伸手去抹,却擦下来一手红白的肉沫。

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小松。”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炸起,同时有人拉住我就跑。

我惊讶的看着前方的女孩,她仍穿着蓝白的校服外套,回头冲我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小青!”

我脑子里一时间有太多问题了。

“你要带我去哪?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别怕小松,等会我都会告诉你的。”

我们一路跑到了女生宿舍,这才发现里面也躲了不少人,她们看到我们跑进来都一窝蜂的围上来问外面的情况。

她们的问题重启了我的记忆,我想起了刚刚一个人在我面前脑浆迸裂的场景,也想起了他的脸。

他就是那个说要帮我保管盒子的老师,而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为什么?我又回想起那个疯女人的话。

“不要打开”。

那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小青知道这件事吗?

我僵着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向温柔的小青也一反常态的什么话也没说,只伸手把所有挡在面前的人狠狠推开,也幸好这里没有认识她的人。

我们回到了小青的宿舍,此时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她转身锁上门,坐在床上笑着冲我招手,这场景是那么熟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可是一个人刚刚就死在了我面前,而且都是因为我。

我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那里,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小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盒子,我,我遇见了你们家的保姆……”

“她和你说什么了。”小青直直盯着我。

“她要我别打开那个盒子。小青,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是吗?”

小青笑着,突然变魔术般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盒子。

“你来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着盒子,上面的封口已经被打开过了,只是虚虚遮掩着。

一个轻轻拨弄就可以窥见的真相,可是我已经失去了昭示它的勇气。

一如既往,这就是我。

所以我只是下意识退了一大步,“不,不用了,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小青歪头看着我,“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见我拒绝的非常坚定,小青好像放弃了,把盒子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低头一边抚摸一边道:“那我们来聊聊天吧,你还记得我说过我那个姐夫吗?”

“当然了。”

小青之前一直说他很讨厌,一点也不想他和自己姐姐结婚,可是她也明白自己一个小孩子的话对他们产生不了作用,所以从没表现出来过。

我奇怪她现在为什么要说这个,小青继续道:“但我从来没和你说过原因。”

说着,她拉下校服的拉链,里面赫然是一件浸满了鲜血的短袖。

奇怪的是身上这么多血,她露出来的皮肤上却一点血迹也没有,只是脖子上赫然有一些牙印和一些青紫的瘢痕。

虽然学校还没有相关的课程,但通过班上学生们的窃窃私语,我已经知道这样的痕迹代表什么了。

我整个人惊呆了。

小青面无表情的告诉了我全部真相。

原来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被她那个姐夫骚扰,她无数次想向姐姐告发这个男人真容,却总在姐姐幸福的笑容下犹豫起来。

那只是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和触碰而已,她这么告诉自己。

最后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离他们远点,等他们结婚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这次她随父母一起过去探亲,那个禽兽居然在两家父母面前都不收敛,暗地里仍然对她动手动脚,甚至在半夜里闯进她的房间。

这次她终于忍受不了,大喊大叫的引来了所有人。

可是她迎来的却不是安慰,而是所有人的指责。

那个男人拿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反而倒打一耙是她先给他发了那些引诱的私房照。

小青看着那些羞耻的照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哭,最后所有人都相信了那个男人的谎言。

她最敬爱的姐姐甚至打了她一巴掌,对她说出了她从没听过的辱骂。

可是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一直在忍让。

所以为什么结局变成了这样?

听到这,我已经反应过来她要告诉我什么,一时间震惊到无以复加。

“你,是你杀了人。”

小青点点头,笑道:“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没有一个人进来看过我,我就那么听着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突然就想明白啦。为什么我要那么在意他们的想法呢?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一个人,就是我自己,我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我可以为了自己开心做任何事!”

她大笑起来,声音逐渐尖利。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她,我开始怀疑起眼前的人真的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小青吗?

她笑够了,再次举起那个盒子循循善诱,“正是这个盒子里的东西给了我勇气,你看,我现在什么也不怕,没有任何人能再伤害我,这难道不好吗?小松,你也来吧,难道你不狠那些欺负你的人吗?难道你不想让他们也尝尝恐惧的滋味吗?”

“我,我……”

当然,在他们把我推下楼梯哈哈大笑的时候,我想过他们全部从楼上推下去,看着他们摔断脖子。就像,就像今天那个男老师一样。

可我不能,我会被关进监狱的。

我一个劲的往后缩,疯狂摇头。小青的表情顿时冷下去,最终她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逼迫我去打开盒子,而是独自离开了。

她仍然那么失踪着,那个保姆代替她顶下了所有。

事后我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为我保存盒子的男老师在上课的时候与学生发生了争吵,本来他就属于比较暴躁的那类老师,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

直到他突然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冲下讲台就对着那个学生连捅了十几刀,接着又攻击了另一个发出尖叫的学生。

他疯了般的袭击学生,最后甚至冲到其他教室。就这样,骚乱逐渐扩大,连赶来的老师和保安都没能阻止他。

之后就是我所看到的那样,在警察和他的缠斗中,他意外跌下了楼。

这场混乱中死了一个老师五个学生,重伤了十几个,学校最后只能放假。

至于那个盒子,等警方处理完后再想起来时,它已经随着小青一起消失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小青回来过的事情,或者那个真相,只是时不时去学校周围看看。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再看到她,只是心里隐隐有这种感觉。

事情还没有结束。

在又一次夜晚的徘徊中,我倒霉的遇见了那些欺负我的家伙,他们居然想偷偷进学校拍视频,好发到网上出名。

我当然不想掺和,可是我的反抗从来都是他们的兴奋剂,我还是被强迫着一起翻墙进去了。

经过几天的处理,地上已经看不见之前血腥的痕迹,他们对此非常不满,但还是举着手机让我在前面带路去了出事的教室。

这里到是维持了原本的样子,只是门口贴着封条。从窗户能看到里面翻到的桌子,散落一地的书本,上面全是渗人的血迹。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一群人反而挤在门口,你推我攘,谁也不敢进去。

有人道:“争个屁啊,让她去拍不就好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了一把,扑进了教室,同时身后的门被无情关上了。

我不可置信的去拉门,但我一个人怎么可能争得过他们。

一想到身后就是血腥的场景,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疯狂拍门,“你们疯了!放我出去!”

他们一边抵着门一边哈哈大笑,还有人从窗户那里冲我拍个不停。

“多好的素材啊,勇闯案发现场,小松,你要火啦!”

“哈哈哈哈快拍快拍!这可是证据啊,这些封条都是你弄坏的,跟我们可没关系。”

我浑身冰凉,缩在门后捂住脸,除了哭什么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呢?为什么我只能忍受这些呢?退让和妥协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

小青冷硬的脸浮现在脑海中,现在我终于感受到了后悔。

“喂!那里好像有个东西。”

“小松!别傻坐在那里了,视频要变得无聊了,把那个给我们拿过来。”

“快点啊,再不动我就把你永远关在这里!”

在他们的催促和威胁中,我只能忍着恐惧走过去,在一地书中看到了一个精美小盒子,上面画着卡通的形象。

原来是盲盒,最近学校里非常流行这个。

有个女生惊喜的叫出声,“啊,我正在攒这个呢,快给我。”

“等等,先让她拆开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再说,我们可不能留下指纹。”

说话的人看起来很为自己的智慧沾沾自喜,指使我打开盒子。

现在的我也不差一个偷窃的罪名了,我莫名的冷静下来,打开了盒子。

“咦?我没见过这样的款式啊?”

“隐藏款吧,蠢女人,快还给我。”

而我却看着手上的东西呆住了。

一只漆黑的鸟形偶像,四个翅膀,三条腿,脖子像蛇一般诡异的扭曲着……

我正看着它莫名发愣,发觉鸟身上那些雕刻的羽毛好像抖动了一下。

此时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风,风力强到一下子吹起了屋内所有的纸张,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是什么!”

我们顺着那个尖叫的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对面的窗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漆黑,感觉上就像有人用布罩住了整面墙的窗户。

就在我们看过去的时候,这块黑布上一块诡异的褶皱抖了抖,随后一只血红的眼球张开,对准了我们!

有人尖叫起来,我直接瘫在地上,后知后觉的发现,随着眼球的出现,手中的偶像不见了。

此时狂风又起,眼球出现在了另一面窗户外,就在他们身后,所有人四散奔逃。

不断有惨叫传来。

我独自坐在地上好一会才恢复知觉,一点点挪到门口,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在走廊里,我看到了第一具尸体,那个男生曾经对着我的脸吐唾沫,可是现在他自己的脸却好像被丢进了削笔器,整张脸被划得糜烂。

之后我又陆续看到了一些,有推我下楼的人,自己倒在楼梯下,两边腿骨戳出皮肤,脖子垂到胸口;有往我饭里扔沙子的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活活淹死在了沙坑里。

看到最后我连恐惧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只剩下了麻木,或者也可称呼为平静。

我甚至不担忧自己就是那个怪物的下一个猎物。

一直走到那个负责拍摄的女生身边,此时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我捡起了掉落在一旁还在显示拍摄中的手机,想要看看她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抖着手按下播放键,我看着里面的画面。

原来如此。

我看到自己在教室里捡起了那个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什么也没有。

然后我抬起脸,对着镜头,慢慢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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