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恪公伯行抚苏时，值江宁乡试，公为监临。故例，将点名，先召恩仇二鬼进。公大怒，正色而言曰：「进场考试者，皆沐浴圣化、束身珪璧之士，尔辈平日何以不报，乃正当国家取士大典一切关防严肃时，岂许纷纷鬼祟进场沙扰耶？」是科南闱无一病者。

果報之異，在在有之，而見於棘闈者尤著。或云：舉子入場之前一夕，執事官公服致誠以召鬼神，請神以紅旗，招家親以藍旗，引恩怨鬼以黑旗。召訖，插三色旗於明遠樓四角，吏且招且呼曰：「有冤者報冤，有仇者報仇。」雲云。故場中怪異疊見，愈出愈奇。予之親戚，往往有監試者，予以招神招鬼之事質之，亦云不妄，因舉所聞之尤異者記八則。

相传试场于封闱后，使人执旗于明远楼前麾之，祝日:“有恩者报恩，有仇者报仇。”故闱中恒见凶异。然反仇为恩者亦间有之。傅治芗言:同年张季馥之业师某赴乡试，首场夜半，见一女子立舍前。自揣无负心事，日:“ 得勿误乎?”女日:“子非某人子?”日:“然。”日:“ 然则不误矣。”某日:“父事非孺子所知，乞明告之，苟可补过，敢不勉?若必不可恕，亦必使知罪。”女曰:“子言似明理者，吾亦无隐。”因言其父败义背盟，致已自尽。某日:“当日何不仇吾父?”女曰:“ 而父薄德，何足道。尔才必上达，不可容也。”某跽日:“与吾父偶，即吾母也，母无不爱子者，若见矜宥，归当立主奉祀，且求母瘗所，移葬于祖茔。”女虑其见欺，某书状与之，谓不践言，可索命。女有喜色日:“不图薄幸人乃有贤子!好为之，今科必捷。”遂隐。出闱询家人，果有其事，乃如言立主迁葬，果登第。谈是事时，理斋在座，谓所闻史公事适同。史十六人泮，是岁赴秋闱，一女鬼先至，谓其父背盟。史拜呼母，允立主，且追荐。女云:“尚有二女鬼同来，亦见弃于尔父者，吾当护汝。”顷之，二鬼至，问何不下手。前女日:“是吾儿也。”二女詈其无耻，互扭而去。久之，前女复至，云已解释，但附名追荐可矣。史归如约，是科果捷，后官至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