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田螺成精后化成的妖怪,虽然晚上会以一个普通人类女子的样子出现,但本体是一个大田螺。它十分的有礼貌,也不会去主动祸害人类。人类跟它要吃的,它也会给人类一些看起来十分美味的饭菜,只不过那些饭菜就是青色的泥。
卫福者,本旧家子。遭兵变之乱,全家俱没,惟福尚存。所居屋四椽是己产,度日维艰。聊作小本经纪,黎明即起。每出必反键其户,至日中始返。浣衣煮饭,俱躬自操作,盖勤而俭者也。 一日,福归家,见饭已熟,甚异之。不暇询诸邻,食讫遽出。次日又如之。一连十数日,毫不费力,不知谁人为之执爨也。 又一日,福出门,将门虚掩, 自隙中细窥以待其异。逾一时许,忽见庭中水缸摇动,有一女郎自缸中姗姗而出,明眸皓齿,丰韵绝佳。钗影徘徊,莲钩声碎,往厨下而去。福惊且喜,疑为天仙下降;忽忆缸中有一田螺,蓄已数年,此必田螺妖无疑矣。遂启门轻进,视缸中田螺仅存一壳。藏壳于机密之处,转至厨下,则见女郎撩衣卷袖,方司中馈,殊形忙碌。福出其不意上前搂之,女郎微笑欲逃脱,福抱持益力。女两颊俱赤,若不自持。福乃抱女于卧室间遽作巫山梦矣。两人遂为夫妇。女貌既端好,性亦敦厚,闺帏伉俪,无异常人。福不胜暗喜,以为相如之得文君,未有此妙境也。年余,女忽产一子,眉目之间,与女极似。每于凄风楚雨之时,常思归去。福以其无家可归,听之。又年余,又产一子,而女自此亦不复思归矣。 流光如驶,二子皆十余岁,而女花容如旧,仍若二十许人。一日夫妇有口角,福微有所诋,女姣啼惨哭,泪落如珠。福转为劝慰之。终不能止。但曰“还我窠巢,终当乐我故耳”。福且怜且怒,即取旧所藏壳掷地下曰:“此尔本来面目,岂和氏连城耶?”孰意一声响处,女与壳俱失所在。福骇绝,四处搜寻不着。又向空陪罪,二子亦跪地哀呼,百般惨祷,卒亦无有心痛而来者。福懊丧欲绝,遂不复娶。后二子均举进士,为母请封,福乃备空棺,置女前次所衣之衣而葬之。并立其石曰:“田夫人之墓”。
常州义兴县,有鳏夫吴堪,少孤无兄弟,为县吏,性恭顺。其家临荆溪,常于门前,以物遮护溪水,不曾秽污。每县归,则临水看玩,敬而爱之。积数年,忽于水滨得一白螺,遂拾归,以水养。自县归,见家中饮食已备,乃食之,如是十余日。然堪为邻母哀其寡独,故为之执爨,乃卑谢邻母。母曰:“何必辞,君近得佳丽修事,何谢老身。”堪曰:“无。”因问其母,母曰:“子每入县后,便见一女子,可十七八,容颜端丽,衣服轻艳,具馔讫,即却入房。”堪意疑白螺所为,乃密言于母曰:“堪明日当称入县,请于母家自隙窥之。可乎?”母曰:“可。”明旦诈出,乃见女自堪房出,入厨理爨。堪自门而入,其女遂归房不得,堪拜之,女曰:“天知君敬护泉源,力勤小职,哀君鳏独,敕余以奉媲,幸君垂悉,无致疑阻。”堪敬而谢之。自此弥将敬洽。闾里传之,颇增骇异。时县宰豪士闻堪美妻,因欲图之。堪为吏恭谨,不犯答责。宰谓堪曰:“君熟于吏能久矣,今要虾蟆毛及鬼臂二物,晚衙须纳,不应此物,罪责非轻。”堪唯而走出,度人间无此物,求不可得,颜色惨沮,归述于妻,乃曰:“吾今夕殒矣。”妻笑曰:“君忧余物,不敢闻命,二物之求,妾能致矣。”堪闻言。忧色稍解,妻曰:“辞出取之。少顷而到。堪得以纳令,令视二物,微笑曰:“且出。”然终欲害之。后一日。又召堪曰:“我要蜗斗一枚,君宜速觅此,若不至,祸在君矣。”堪承命奔归,又以告妻,妻曰:“吾家有之,取不难也。”乃为取之,良久,牵一兽至,大如犬,状亦类之,曰:“此蜗斗也。”堪曰:“何能。”妻曰:“能食火,奇(奇原作其,据明抄本改)兽也,君速送。”堪将此兽上宰,宰见之怒曰:“吾索蜗斗,此乃犬也。”又曰:“必何所能?”曰:“食火。其粪火。”宰遂索炭烧之,遣食,食讫,粪之于地,皆火也。宰怒曰。用此物奚为。”令除火埽粪,方欲害堪,吏以物及粪,应手洞然,火飚暴起,焚爇墙宇,烟焰四合,弥亘城门,宰身及一家,皆为煨烬,乃失吴堪及妻。其县遂迁于西数步,今之城是也。(出《原化记》)
邓元佐者,颍川人也,游学于吴。好寻山水,凡有胜境,无不历览。因谒长(“长”下原有“者”字,据明抄本删。)城宰,延挹托旧,畅饮而别。将抵姑苏,误入一径,其险阻纡曲,凡十数里,莫逢人舍,但见蓬蒿而已。 时日色已暝,元佐引领前望,忽见灯火,意有人家,乃寻而投之。既至,见一蜗舍,惟一女子,可年二十许。元佐乃投之曰:“余今晚至长城访别,乘醉而归,误入此道,今已侵夜,更向前道,虑为恶兽所损,幸娘子见容一宵,岂敢忘德?”女曰:“大人不在,当奈何?况又家贫,无好茵席祗侍,君子不弃,即闻命矣。”元佐馁,因舍焉。 女乃严一土塌,上布软草,坐定,女子设食。元佐馁而食之,极美。女子乃就元佐而寝。元佐至明,忽觉其身卧在田中,傍有一螺,大如升子。元佐思夜来所餐之物,意甚不安,乃呕吐,视之,尽青泥也。元佐叹咤良久,不损其螺。元佐自此栖心于道门,永绝游历耳。